我拖著疲乏的身軀一個人走了一段路。行至一山坡下,看見有幾個人在山坡上等我。我以為是麗江旅行團,但沒有力氣抬頭望清楚。當我走到山坡邊,正愁著不知怎樣才能跨過這山坡時,突然聽到山坡上有人對我說: "你要我背你回去嗎?"
我抬頭一望,發現原來正在等我的,是一群曾經在路上碰過面但沒有打招乎的4個陌生男人,還有以色列男跟他的導遊。麗江團友們不知那裡去了。主動要背我的是個貌似本地導遊的藏人。雨崩的導遊會幫客人背行李上山,不過要收費。我以為那藏人是本地導遊,於是問他: "你背我回去要多少錢?"
那人聽後有點愕然,尷尬地笑說 : "不用錢的! "
我聽後也意識到自己問人價錢的確有點不禮貌,不知應該怎樣回應。那人走到我跟前主動幫我背背包,並嘗試撐著我上山坡。可我已虛偽到連向上走的氣力也沒有,那人於是蹲下來要背我,我也不客氣地讓他背了。
那人把我背到一平地休息,我對他說我吃點東西後應該可以自己走下去。他的幾個看似從城市來的朋友也很照顧我,給我糖果吃,又說吃巧克力是沒有用,應多吃糖。以色列男也走來問候我,並請我吃餅乾。我對他說我惟一懂的以色列語 "sha bra bra!",他很高興,也對我說"sha bra bra"。
休息過後我跟他們一起走下山。我以為休息過後會好一點,誰知我仍然很虛弱,走不動。那人見我還是不行,走上前來撐著我落山‧雖然他一直撐著我,他還是走得飛快,我覺得自己似飛下山多於走下山,腳經常不著地。他更厲害到一邊撐著我下山,一邊找山上的磨菇,看到了便示意他的同伴去摘。他們一行人沿途可摘了不少蘑菇,好一陣子我真的以為他們是專程來摘菇的。
言談間得知我的恩人叫尼瑪,是雲南的藏人,這次帶了三個分別從北京及太原來的朋友一起來梅里雪山。尼瑪知道我從香港來便問我是否認識中文大學的一個姓呂的教授。他說那教授每年也來香格里拉找他,並經常寫信來說很喜歡他。聽到這些我也不知怎去回應。
為了遷就我這個只剩半條人命的人,尼瑪一班人也得經常小休和慢慢走。體驗到一班陌生人對自己這麼好,我好一陣子真的感動得想落淚。真的想不到最後肯為我停下來的會是一班在路上碰面時連招乎都沒有打的陌生男子。我還以為他們很cool。要不是他們,我或者已經死掉。
我跟恩人尼瑪。
來到山腳,天也快黑了‧
我跟小佳說我打算等會兒請尼瑪一班人吃晚餐,尼瑪的朋友聽到了都說沒此必要,他們說在路上遇見有困難的人伸出援手是很平常的事,不用答謝‧真的要致謝的話,拍個照,買枝十塊錢的白酒吃飯時喝便可以了。我對他們說飯我一定要請,因他們對我太重要‧沒有他們,我已經死掉。
尼瑪在山腳的白塔下轉經。他們的朋友說轉經要轉3圈、9圈或者九九81圈。
走到白塔,我看見以色列男背著他的大背包在等我們。似乎他打發走了導遊後要來看看我怎樣了。他問我感覺怎麼了,我說我現在好多了,因為有我的恩人在。他說他也看出我好多了。然後他跟我說再見,我也對他說再見,叫他 enjoy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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