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症期間,在香港除了行山,基本上已不能有其他娛樂,整個香港的人都往郊外及離島跑,熱門郊遊路線如獅子山、城門水塘、長洲等地比旺角還要旺,想找一個寧靜而風景不俗的地方郊遊真的傷腦筋。
其實從一月到四月,因為疫症而又無得去旅行的關係,我已郊遊 / 行山了差不多30次。但最難忘的一定要數沙頭角墟。因為難得,所以矜貴。
進入沙頭角墟禁區,最難就是要找當地人擔保,並於辦公時間到上水警署申請禁區紙。幸運地,我們的一個山友是吉澳人,她的家人可以幫忙擔保。如果不是 “Work From Home”,我們也難以在辦公時間蹓到上水警署去申請。親自去申請的話可即日領取禁區紙,有效期四天。
懷著猶如出國旅行般的興奮心情,我跟幾位山友一早從上水小巴站出發,乘坐55K小巴到沙頭角墟。雖然家住上水,55K小巴也坐過無數次,但可以一路坐到位處禁區的沙頭角墟總站還是第一次。手執禁區紙,感覺像有了特權,高人一等。
大約坐了35-40分鐘,小巴來到了禁區前最後一個站担水坑村。熟路的吉澳山友提我們準備出示身份證及禁區紙。小巴駛到警崗,警察登上小巴快速續一檢查我們的禁區紙。然後我們就進入神秘的沙頭角墟了。
出發前興奮的我們問吉澳山友沙頭角墟有什麼好食的好玩的,吉澳山友斬釘截鐵、一錘定音的說 : 「無!」。但這並沒有打沉我們對沙頭角墟的熱切期待。畢竟我們都是熱愛旅行人士,而我們又餓旅行太久,沙頭角墟對我們而言什麼都是新鮮的。吉澳山友曾家住沙頭角墟多年,對這裡自然比較麻木。正如如果有人問我上水有咩野好玩,我都會斬釘截鐵地說 : 「無! 得藥房同金鋪! 」。
無景點還無景點,吉澳山友還是帶我們到了位處沙頭角墟最signature 的中英街街口的金熙海山酒樓食早餐。中英街是禁區中的禁區,據說要另找中英街居民申請另一種禁區紙才能進入。金熙海山酒樓剛剛在禁區邊緣,可以在酒樓門口一窺門口右邊的中英街。友善的酒樓阿姐見我們一臉好奇,著我們上二樓從窗外看中英街。受疫症影響,本來熙來攘往的中英街變得水靜河飛,連對沙頭角麻木的吉澳山友都不禁要來拍個照。我們在酒樓二樓拍個夠就回下層吃早餐了。
圖上排 : 相片後排的白色平房就是屬於大陸那邊的中英街。 第一身經驗 : 中英街警崗只能遠距離怕。行太近可能會引來警員問話。
圖左下: 從海山酒樓望向大陸那邊的中英街
金熙海山酒樓感覺懷舊,置身其中有六、七十年代feel。據說不久前易了手,現在早上沒有點心,只有港式早餐,一個餐32元。餐牌可能是在大陸印製,價錢竟然用人民幣符號。山友以為真的要付人民幣,問待應港幣收唔收。
@中英街關卡
沙頭角墟另一signature – 充滿騎樓建築的新樓街,彷彿回到60年代。大概是因為這裡現在人流稀少,經濟價值不高,這些騎樓建築未被拆卸重建成商廈。據說97前,新樓街是容許內地居民來購物,當時曾經興旺,大陸人愛來買金器鐘錶。97後,沙頭角墟的邊境措施反而更嚴,大陸人不能進入香港這邊的沙頭角墟,扼殺沙頭角墟的經濟發展,新樓街變成死城。
沙頭角墟另一 signature - 沙頭角邨。粉紅色建築配黃色地磚的沙頭角邨在陽光映照下特別上鏡。新建的沙頭角邨第四期迎海樓更是色彩繽紛,充滿北歐風情。
圖右二 沙頭角邨迎海樓樓下大堂設計新穎雅致,仲有冷氣,出入要用八達通,舒適度及保安程度媲美私樓。可惜未能進入參觀。在迎海樓樓下大堂巧遇剛送外賣出來的阿姐。阿姐都讚入面好住。
我想我們幾個100% 遊客mode上身、沿路大驚小怪、不斷拍照打卡的年青人在幽靜而沉常的沙頭角墟應該幾矚目。大概沒有多少人會用遊客心態來逛沙頭角墟吧。就連吉澳山友都有D頂我地唔順,笑說我們真的「好遊客」。
八卦的我們又走入唯一的麵包店及街市逛逛。麵包店售價絕對街坊價,250ml 陽光檸檬茶只是 $3,菠蘿飽 $4,糯米雞 $10。雖然生意冷清,但麵包店業時間很長,是少數天黑後仍然營業的商店。至於街市,時為上午11點半,街市大多數店舖已關門,只有零星幾家賣海味的營業。賣菜有一檔,但平時沙頭角人大多會到大陸那邊的中英街買菜買肉,或去惠康買。
上午十點已冷冷清清的沙頭角街市及其熟食中心
熟食中心也有幾家食店,都是港式菜,似乎在沙頭角墟,食物的選擇就只有港式。山友在街市海味店買了20元5個花生芝燸米糍,皮薄餡靚又好食。老闆娘又推介清明節版本的雞屎藤,顏色比平時見慣的深色,只在清明節前後出售。但大家可能被其不討好的外觀嚇親,沒有購買。
全長三百米的沙頭角碼頭是沙頭角墟最具人氣的地方。街坊都愛來這裡散步、跑步、吹水,甚至跳進水裡游泳。碼頭好像只有每天兩班來往鴨洲及吉澳的渡輪使用,其餘時間都沒什麼大船停泊。
來往沙頭角及鴨洲/吉澳的渡輪
12:30,我們登上了從沙頭角到鴨洲及吉澳的渡輪。沒有禁區紙的話只能一早8點半在馬料水坐船去吉澳,但難得來到了沙頭角,當然不能錯過平時沒有機會坐的沙頭角渡輪。渡輪比較舊,船艙十分焗束促,我們都寧願抵著大太陽,走出船頭去。渡輪沿著中港海域交界駛往鴨洲,是難得的風景,別的渡輪看不到,所以我一直拿著相機隨時拍照。感覺渡輪上的其他乘客都是本地人,行為比較冷靜,只有我們幾個如大鄉里出城般興奮拍照。只是當船來到鴨洲,岸上的清潔姐姐把一袋袋垃圾運到船頭,準備送到吉澳。我們只好回到船艙去。
一點多來到吉澳,回程的船四點開出,我們只有三小時不到的時間。吉澳大街很小,附近村落很多房子破落空置,如果不行山只在島上閒逛,三小時可能太長。但其實吉澳很大,面積好比長洲,如果行山,三小時就不太夠了。本來想登上可飽覽印洲塘風景的黃幌山,但沒有做功課的我們找不到路,於是只走兩條鋪好了石屎梯級的山徑高地頂及高棚頂。選擇了行山,就沒有時間品嘗吉澳名物手打墨魚丸了。
吉澳山友雖然是原居民,但三歲就從吉澳搬到沙頭角墟,對吉澳印象模糊。我們雖然有她吉澳祖屋的地址,但她說祖屋已空置多年,現已找不到,也無意去找。我還以為可以幫她尋根,一直哼著「尋找他鄉的故事」的音樂營造氣氛。
吉澳荒廢了的村屋
在吉澳的破落村屋群裡,我們發現有兩家屋畫上了色彩繽紛的壁畫,而且感覺很洋化,似出自外國人手筆。後來向一個在自家農地裡耕作的婦人問路,沒想到原來她就是其中一間壁畫屋的主人。她是吉澳原居民,但自小已移民英國,英文比廣東話流利。她老公是個中法混血藝術家,壁畫都是出自他手筆,另一間壁畫屋是他幫同村一個從蘇格蘭回流的村民畫的。他們兩夫婦長居荷蘭20年,去年才回流到吉澳。婦人笑說在吉澳她老公可以找到大量木頭造藝術品。後來她老公從屋裡走出來跟我們閒聊,還讓我們看他的畫冊及一窺屋內的藝術品。慶幸在沉寂的吉澳有這些藝術家進駐。說不定可以為偏遠而蕭條的吉澳打開另一片天。
吉澳藝術家 Dominique 色彩繽紛的家
別了藝術家夫婦,我們分別登上了高棚頂及高地頂。高棚頂景色十分不俗,視野開揚暸闊。吉澳水淺,海水場呈現出幾種顏色 ; 至於另一山徑高地頂風景相對遜色,望深圳鹽田,時間不夠可以skip。
吉澳高棚頂的風光
匆匆去埋吉澳漁民村我們就要回沙頭角了
回程時乘客大增,船艙已沒有座位,我們坐到船頂去。雖然有些危險,但實在比困在船艙舒服多了,而且船開得慢,當日風浪也不大。賣船飛的叔叔說平時好少人坐上船頂,平時好少有今日咁多人。
回到沙頭角墟才四點半左右,時間尚早。我跟兩個意猶未盡的山友決定留在沙頭角墟吃下午茶等日落。
這時斜陽剛好打在中英街警崗後的大陸中英街白色洋房上,我們停下來拍照,沒想到這竟招來了駐守警崗的警員注意,問我們有沒有禁區紙,來沙頭角做什麼。我心想我們一臉無辜,外表善良,頂多只是行為舉止比較遊客,怎也不似罪犯吧。但無論如何,我們還是乖乖拿出禁區紙給他們看。警員解釋說平時好少人好似我地咁周圍影,怕有人沒有禁區紙來白撞,又怕有人偷渡。警員後來態度軟化,還問我們讀書定做野,這令我們三個畢業十幾年的80後有點錯愕,加上我們當中有人既不是讀書也不是工作,而是搵緊工,所以一時間答不出話來。警員問我地跟住去邊,我地照直講我地想食下午茶,問他們沙頭角有咩好野食。後來他們著我們到警崗拍照不要走得太前就放過我們了。我們其實有點懷疑他們是不是站崗站得有點悶,難得見有三條友戇居居,走來盤問吓我地打發時間呢?
才四點多,沙頭角墟街上大多數餐廳都關了門,街市也關了。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家打開門的,可惜食物質素一般。
沿著海邊走,竟然又遇見今早的金熙海山酒樓阿姐。阿姐很驚訝我們竟然在沙頭角待那麼久。
入黑後沙頭角最具人氣的地方一定是沙頭角碼頭。除了看到中老年街坊來吹水散步,也有年輕人來跑步。這時才晚上7點半,街坊好似已經食飽飯無野做、出來吹水的狀態。我們懷疑沙頭角人的身理時鐘比市區早兩小時。
我們待到晚上8點才懷著依依不捨的心情登上78K巴士回市區。當巴士駛離沙頭角進入粉嶺市區,真的有種彷如隔世的感覺。我們彷彿是從另一個國度回來。唉! 粉嶺太喧鬧太多車了,我懷念沙頭角的寧靜
(其實粉嶺相對市區都已經好靜)。大家都覺得今天十分充實,對沙頭角也十分眷戀,想明天趁禁區紙未到期再來一次,還認真考慮過要不要一大早起床,乘坐早上8:30從沙頭角開出的渡輪去鴨洲。
第二天起來,我發覺我真的很想念沙頭角。我家住上水,去沙頭角可說是十分方便。但一條友入去又有點戇居,要看的昨天又已看過。本來打算還是算了。但下午帶阿媽走青衣郊遊徑回上水時忽然想起反正回家的路上經過小巴站,花20元車錢坐半小時小巴入沙頭角看日落也不錯哦! 於是回到上水就即興登上往沙頭角的小巴去。
其實沙頭角海向東,看不到日落。但一個人坐在碼頭欄杆邊的雙人無敵海景座椅上,吹著海風,看著腳下的波浪,竟有幾分出海坐船的感覺。聽著音樂看海,說不出的寫意。香港有海的地方很多,但像沙頭角般有那麼好的碼頭、保證閒日同假日都那麼寧靜、生活機能又充足又有人情味的地方其實不多。真羨慕沙頭角人可以擁有這份閒適及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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